哪儿跟哪儿呀!发现绣春囊在前,搬出大观园在后;前脚刚发现了绣春囊,后脚就搬走——这是避嫌吗?这是妥妥的心虚呀。
当然,宝钗不是心虚。敢在这时候搬走,也正是因为她有足够的底气:绣春囊跟她没有半点关系。
绣春囊的主人,连王夫人这么愚钝、这么不分是非的人,都只怀疑到王熙凤身上:“一家子的人,除了你们小夫小妻,余者老婆子们要这个何用?再女孩子们是从那里得来?自是那琏儿不长进下流种子那里弄来。”而王熙凤的分辩,也绝没有往三春钗黛湘琴身上怀疑,最多只疑心到丫鬟们:“也有年纪大些的,知道了人事,或者一时半刻人查问不到,偷着出去,或借着因由,同二门上小幺儿们打牙犯嘴,外头得了来的,也未可知。”
展开剩余73%不得不承认,王熙凤的推测竟如此精准:司棋“偷着出去”与表弟恋爱,贾赦的丫鬟们“同二门上小幺儿们牙犯嘴”、第六十九回说是“与二门上小幺儿们嘲戏”。当然,贾赦的丫鬟姬妾不检点,贾蓉都知道,王熙凤也可能知道。但大观园里的丫鬟们“偷着出去”谈恋爱,王熙凤不可能知道——如果知道,她早就处理了,这是最犯忌讳的事。不知道却能精准预测,王熙凤的确是“脂粉队里的英雄”。
这里有个很简单的逻辑:绣春囊是“外头”得了来的,从其材质形制都可以看出。而女孩子们,不管是丫鬟还是小姐,都没有机会去“外头”。除非有“男朋友”的赠送,否则她们根本没有渠道得到这样的东西。
宝钗有没有“男朋友”呢?当然没有。虽然她对宝玉有情,甚至有的读者认为她处心积虑“勾引”宝玉,但,即使有这样的事情,也是她对宝玉主动。宝玉不可能送她个绣春囊。根本的,宝玉连“房中之事”“滋补的药”都不懂,又哪里知道有绣春囊这样的东西?
又有人认为,宝钗的绣春囊得到薛蟠。薛蟠拥有绣春囊,这是完全可能的。上次他不是跟宝玉等人谈论过“庚黄”的春宫画吗?可薛蟠是薛蟠,他不会把色情用品给亲妹妹吧?这点儿底线他还是有的。再不堪,他也是“呆霸王”,不是兄妹乱伦的齐襄公。
即使薛蟠不检点,把这样的东西随便乱丢,又被宝钗无意中捡到了,宝钗也绝不会带进园中来,更不会随身携带。这个道理,王熙凤已经说得很清楚了:“这东西也不是常常带着的,我纵有,也只好在家里,焉肯带在身上各处去?况且又在园里,个个姊妹我们都肯拉拉扯扯,倘或露出来,不但在姊妹前,就是奴才看见,我有什么意思?”王熙凤这已经少妇都有这样的顾虑,宝钗是个未婚少女,难道就没有顾虑?难道敢随身带着、又不小心丢掉、还不想办法找回?
王熙凤说过:“如今不但我没此事,就连平儿,我也可以下保的。”这话移植到宝钗身上,也同样适用:不但她绝无此事,就带兄妾香菱,她可也以下保。除了王熙凤的逻辑分析之外,还有一层时间原因:去年薛蟠回来,香菱就搬出园子去了;之后尤三姐自刎、尤二姐金逝、黛玉重建桃花社、贾政回京、贾母八旬之庆,经历了这些事情之后,时间已经来到了第二年的秋天。如果是香菱丢掉的绣春囊,怎么可能半年一载放在那里,不被人发现?
只有绣春囊跟宝钗毫无关系,她才敢在这时候搬出大观园——大观园已成污秽之地,她爱惜名誉,及时抽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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